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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章-噩夢連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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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章-噩夢連連

李元姬聽得糊塗了, “不是,你與我說這些是什麽意思?我想知道的是山南西道的情況。”

“年輕人就是性子急,”季寧橫了她一眼, 頗有些深意地說道, “我說的這些總有一天你會用上的。說回你想知道的事吧, 衛燎那樣出身大族卻身世坎坷之輩本心裏自然十分重權欲,從最初的密州擴到如今的七州成為整個山南西道的掌權者,他手裏的兵與權早已不可同日而語, 人心自然也與從前大不同了。”

李元姬突然想起一事,“你之前在錦囊裏提醒我要小心山南西道, 是不是你早就知道些什麽?”

對此, 季寧並沒有否認, “我知道他伸手秦地的事, 他要擴兵,而秦地是不錯的選擇。”

“你既然知道, 為何不上告?”

“你阿娘在乎的是他手裏的兵, 至於他怎麽做, 做什麽並不是她關心的。”

“可是他折騰這些明顯心懷不軌, 退一步講, 他將山南西道搞得如此一團亂, 你明明知道卻為何一直袖手旁觀?”

聞言,濟寧笑了,“你阿娘從不在乎百姓的生死,獲取資源最快最有效的方法難道不是竭澤而漁嗎?而你阿耶……我只是一個富貴閑王,有什麽義務去告知他這些呢?”

李元姬心裏震了一下, “你什麽意思?”

“你阿娘從來站在風口浪尖,她只有不斷強大下去, 永遠壓制住那些妄圖虎口奪食的人,她根本就沒有退路。”說著季寧突然沈下臉,表情森冷,“不,她有退路,她從來就有退路,只是她從來都沒想過走那條回頭路。”

越是接觸,李元姬越感到季寧的心思莫測,剛才的那番對話,她甚至感到了一絲惡意。是啊,憑他的能力,無論是大局還是山南西道都不可能會讓走到今天這一步的,“你……到底想做什麽?”她突然憶起之前曾出現過的那次入魔,預言裏說他……背叛了她!

但是思及之前陸吉的事,她又告訴自己不要斷章取義,那些都不一定會成為真的,畢竟按照眼下的情況來看,他們確實利益與共,沒了他們一家靠山,他肯定也沒好日子過,少不得被人清算。他只是不作為,但完全沒必要來害他們。

她努力想要知道更多,想要預見更多,但是這些古怪的願力根本不為人所控,出來的信息也非常零碎,根本無法推斷出有效的結論。

大約是她的執念太重,那天晚上她做了一個夢。

夢裏闔宮上下一片縞素,喪鐘齊鳴,舉國哀悼……是誰去世了?是誰?

她迫切地想要知道情況,但夢裏她沒有身體,她完全控制不了所聞所見。在這種迫切的煎熬下,她終於來到了一座宮殿前。她認出了那是天元殿,無數人跪在殿內殿外哭靈……她睜大了眼睛,這是……國喪?

瞬間,她驚醒了,寒冬臘月時節,渾身冷汗,濕透了衣襟,連額角都在往下滴汗,整個人像從水裏撈出來的一般。

“殿下?”今日是問琴在外間執夜,習武之人十分驚醒,聽到動靜,立刻上來詢問。

李元姬努力平覆下自己的劇烈喘息,她想說無事,但卻本能地揪住自己衣襟,心口被一股無比的酸澀以及錐心刺骨的悲痛所完全占據,根本一句話都說不出來。

久久得不到回應的問琴心中驚疑,忍不住上前掀起床幔,見到李元姬的樣子頓時大驚失色,趕緊回身點燈,一邊高聲喚人,一邊上前攙扶住她,滿心憂慮,“殿下,殿下你這是怎麽了?”

“水……”李元姬的聲音是極度嘶啞的。

聽到問琴呼喚,沒過多久侍書就帶著其餘侍女魚貫而入。此時問琴已經伺候著李元姬簡單洗漱換了身衣裳,只是一眼看去,狀態仍然十分不好。侍書見狀是又焦急又心疼,趕緊指揮著人給她好好收拾了一番。

“殿下,你感覺好些了嗎?”侍書一邊給她按揉著頭皮,一邊小心翼翼地問道,看她狀態如此不好,她甚至都不敢直接問到底發生了何事。

此時也算過去了好一會兒,李元姬才算勉強緩過一些勁兒來,她仿佛喃喃自語著,“我做了一個夢……一個很可怕的夢……”想到夢裏那國喪的場景她就頭皮發麻。

“是做噩夢了啊!”聞言,侍書二人才算放下一些心來。憑李元姬的身份能力,這世上有什麽事能把她嚇成這樣?雖然對於李元姬被夢境嚇到如此地步仍然感到很憂慮,但是嘴上卻故作不在意地安慰道,“殿下,那只是個夢啊,你何必放在心上呢!”

這話好比一語點醒夢中人,李元姬突然意識到,是啊,這很有可能只是個夢啊!是夢,不是真實的事情,不能因為有所謂的願力,她就把所有事情都跟預言聯系到一起去!頓時,她感到自己大大地松了一口氣。

心態好了,心思自然也就恢覆了往日的冷靜沈著。她想到,即便那真的是預言,但是她那時根本沒有看真切,不能確定那到底是什麽時候的事情。人不是神仙,總有一死,不論是她的阿耶阿娘,還是她自己都有老死的一天,若真是壽終正寢那又有何可怕的呢?她努力地想說服自己,因為心底裏曾經那股深深撅住了她的痛楚依舊令她十分不安。

過了快一個時辰,眾人才覆又散去,長夜再次安靜下來。這次不僅問琴陪夜,就連侍書也因為擔心她而睡在了腳踏上。

但是過了許久,當她們兩人都睡著了的時候,李元姬依舊無法入睡。她覺得自己此時非常矛盾,既希望自己盡快睡著,然後再次繼續剛才的夢,好讓她仔細看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,又下意識地有些害怕再進入那樣的夢境裏,因為那實在太過真實,太過震撼,太過令她痛苦。

結果她就這麽睜眼到天明,直到申時末才短暫地又小憩了一會兒,好在那段時間她沒有再夢到任何東西。

晚上沒睡好,中午的時候她難得地準備睡一下午覺,結果她又做夢了!

不再是上次那個場景,這次是朝堂。一幫人提出國無儲君,朝局不穩,請求過繼安王世子李豫為太子;另一幫人則認為陛下聖體欠安,不應讓年幼的李豫來當這個太子,而是應該立一位更加年長些的儲君,提名蜀王孫李颯。

偏偏就在他們爭論不休的時候,突然有一個內侍出現在陛階前,高聲宣唱道,“聖人口諭,早前曾偶然留下血脈於民間,如今業已尋回,當令其即刻認祖歸宗,從此江山有繼,國之大興!”無疑,此諭一出,猶如一枚驚雷投入了堂間,重臣嘩然。

有說陛下畢竟聖體欠安多日,他們久未得見,但儲君之事關系體大,務必要讓他們當面覲見,問個清楚。

也有人叫囂說聖人臥病多日,該不會是有奸人存心蒙蔽,妄圖混淆皇室血脈。要不然怎麽以前一直沒有,到眼下這個節骨眼才突然冒出來這麽個皇家血脈?

李元姬也根本不知道他們吵出結果了沒有,因為她又醒了。

一看時辰不過才睡了半個時辰不到,但是剛才的夢卻讓她感覺已經是過去很長一段時間了。

這次,她沒像之前那麽驚慌痛苦,只是有種被背叛的憤怒感。很奇怪,甚至稱得上莫名其妙,畢竟這整件事裏沒有什麽點說的上是對她的背叛。她可以覺得荒謬,嘲諷,乃至憤慨,可是沒有,就是一種被很信任的人背叛的憤怒。

如果上一次還可以安慰自己只是夢境,那麽這一次又算什麽?突然間一件事閃過李元姬的腦海,她猛然間回憶起了北苑秋獵時在林中見到聽到的那一幕。她的阿耶與一女子可能有說不清道不明的糾纏……那麽,留有血脈……也不是不可能的。

李元姬甩了甩頭,強行將這些念頭都甩出腦海。打起精神,起床洗漱,而後去皇後宮中請安。

今天註定是個不平靜的日子,當她一腳踏入清涼宮的大門時,她整個人再次魔怔了。

四周皆是兵荒馬亂的,是驚慌奔走的內侍,是侍女悲痛欲絕的哭聲。然後她看見了自己,狀若瘋癲地往皇後寢殿沖去,撕聲裂肺般的大喊著,“不!不會的!阿娘不會死的!我的阿娘絕對不會死的!!”

寢殿門口,皇帝專屬內衛攔住了她,讓她再不能往前。然後季寧從寢宮門前的臺階上下來,表情木然,眼裏卻洶湧著一股瘋狂的情緒,他的聲音亦很嘶啞,“聖上如今正在裏面,情況亦很不好,你不要沖動。”

那個她顯然已經失去了理智,根本聽不進去他在說些什麽,憤怒地喊道,“放開我,你們這幫該死的狗奴!讓我過去,我要過去!我要見我阿娘!”說著說著仿佛崩潰了一般,涕淚橫流,大哭起來,“我要見我的阿娘,我要見我的阿娘!那是我的阿娘啊!我的阿娘,阿娘啊……”她的哭聲是如此的淒厲,如此得痛徹心扉,簡直令聞者落淚。

寢宮的門突然打開了,李逸亦是衣衫淩亂,神情憔悴,整個人有種頹喪至極的感覺。他木木然地望著陷入瘋癲的女兒,眼淚突然止不住地流了下來,先是哽咽,而後泣不成聲,“阿蠻……你阿娘沒啦……”

畫面到此突然停止,李元姬恍惚地站在原地,周圍人似乎根本沒有察覺到她的魔怔,仿佛剛才那些畫面只不過是彈指一瞬間。當她們發現李元姬的無端駐足時,才驚覺到她的臉色是極為不自然的慘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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